“是裴耀卿,易弟你无须在乎他,去看看他要作甚。”李成器回来,说出个名字。
李易却不如他这般镇定。
裴耀卿?未来的宰相裴耀卿?
现在当长安令?
于是李易高高兴兴地出来,仔细打量未来的宰相。
看着三十来岁,两只眼睛一张嘴,穿着官服。
“明府亲来,未曾远迎,罪过则个。”李易抱拳微笑行礼。
裴耀卿同样在打量李易,就这少年,酱油卖得那般贵,一个鸡或鸭蛋,煮一煮,自己吃不起。
衙门中的其他人等不敢张嘴,刚刚出来的是谁?长安令竟然都怕。
关键是,这李易身后怎还跟着两个太监?
确实是两个太监,宫女在里面服侍皇后呢。
“诸位辛苦,来人啊,领七位县中能手洗个澡,安排下吃食。”李易吩咐,青松面无表情抬手示意。
与裴耀卿同来的七个人看上官。
裴耀卿颔首,七个人这才与青松离开。
“明府寻到庄上,定有大事,还望明府告知。”李易就站在外面说,里面有嫂嫂,不便邀请外人入内。
裴耀卿更没打算进去,宋王怎跑到庄子来了,瞧那情形,与李易似乎不错。
“李东主,有人言说你庄上蟹子繁多,可为天兆不祥,你待何解?”裴耀卿问。
“不可能,明府若不信,走时带些回去品尝,加上庄子里酱油调的料,一尝即知。”李易表情严肃地说道。
裴耀卿听了暗自咽一下口水,他再次仔细观瞧李易。
心道,这少年东主厉害呀,能把行贿说得这么正大光明,有前途。
他深吸口气,再问:“另有言说,你厚财招工,工毕却不给钱,此事当真?”
“不怕明府笑话,我庄子上,穷得就剩钱了,眼下另有许多人在做事,每日三餐,餐餐有肉,我又怎会在乎那些许钱财?”
李易摆手摇头。
紧跟着又道:“说起雇人多,热闹,冬日至,明府不若把乡饮酒礼放我庄子上。”
“乡饮酒礼?”裴耀卿重复一遍,猛然想起,对,到冬天了,自己有活干。
他这个长安令要给来长安的学子们送温暖。好的呢,就摆个酒席,开个诗会。
其他学问不足的送点米就算行了,实在没地方招待。
然,得花钱,还得找地方。
长安哪里最宽敞?禁苑,不过显然不行。
眼前的庄子瞧了也不错,是不是就把举办地……
“明府随我来。”李易观察裴耀卿的脸色,见其动心,邀请去看看场地。
二人行走,李易稍退半步,介绍:“庄子专有一地,供学子以诗会友,前次柳绿花开,千多人各守一处,曲水流觞。”
“嗯?”裴耀卿感兴趣了:“李东主这厢可流觞曲水?”
“闲时修出,以供赏心。”李易答。
“听闻三字经出自你笔下?”裴耀卿似随意般说道。
“稚儿勤学育,不如添一趣。朗朗三字经,自有风流聚。”李易笑着说。
裴耀卿心情好了,感觉跟李易说话是文人之间的事情。
认同感十足。
二人聊着一路前行。
裴耀卿看庄子情形,凡所见之人,皆笑容在脸,凡所遇工地,尽人声鼎沸。
他心中受到触动了,好一片繁华向荣之庄。
即便天上仍旧小雪飘飘,也掩不住这欣欣之意。
他想着,两个人已到了李易专门建的场所。
“明府且看,因用地狭小,不得不费些心思。
这路,百转千回绕成肠;这树,疏密相辅透细阳;这水,蜿蜒潺动清如镜;这山,嶙峋更增傲骨刚。
一步一景桥连畔,一花一草亭接廊。一人一樽可向月,一众一合应流觞。”
李易给裴耀卿讲解设计的目的和技巧,苏州园林嘛!
裴耀卿站在外面还没进去呢,听李易说,心就先飞了。
美,好景、好地、好文采。
这等模样的李东主,怎会雇人不给钱?
当然,自己所来的目的并不是螃蟹和雇人,待一会儿再说,先进去看看。
李易跟裴耀卿进去,便开始旁征博引、借古喻今,很努力地展现才华。
他就是要给裴耀卿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。
裴耀卿在雪天里汗是不停地冒,他只要说个典故,李易保证能接上。
而李易有时说个事情,他就只能笑着听。
裴耀卿被吓到了,自己可是考科举考得童子试,中举的时候不到十岁。
二十岁就在秘书省当正字、在相王府当典签。
论才学,自己不服谁的,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少年?究竟还有什么是你没记住的?
两个太监也满头大汗,他俩一人拿个小本本,然后用李易发明的炭条笔唰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