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有强敌,内有疫情,外敌好对付,打就是了。疫情就不好办了,万一消息散播出去,民心乱了,这仗也就不用打了,池脩之自个儿从城头上倒栽葱下去死得比较痛!
池脩之可以镇定地面对双鹰王,却不得不面色凝地问曹郡守:“疫情究竟如何?症状是什么?可延医问药?”
曹郡守脸色比池脩之还要不好:“前两天只有几匹马病了,下官没有亲自去看。这几日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,前两天病死了两个,也没人意,这两天又陆续两了十来个人,下官这才觉得不对。下官令杵作验尸,又令城里郎中、游医、兽医等来看,都说是——恶疽!”
“?!”这名字挺熟,医书上称恶疮都是疽,有严重有不严重,几天内死了这么多人,看样子还是人畜共同感染,事情不小!
曹郡守可不敢等上官发问,把知道都说了出来:“这病牛马多地方常见些,司州多有养马人家,要说旁病还真说不好,这个这里却是有人知道,染病人多是身上生疽痈,起水肿,不知因何而生,发病又,少有人能活,十人中能活八个已经算是大幸了。纵活下来,人也废了。也没有什么能治病方子,只有开些清热解毒方子,听天由命。奇是,牲畜死倒少些,人死反而多。”
“!”池脩之惊悚了,人畜都能感染,坑爹是这病不知道是怎么起,但是传染起来却很方便,大家都不太知道病理,这简直就是为杀人灭城而存病症!
“看看去!”池脩之坐不住了。
曹郡守大惊,拦了上去,老泪纵横:“您不能去啊,您,抵得一路大军,您亲临险遇,于士气提升也不太多,您要病了,这一城人也就完了!眼下把病畜烧了,病人拘于一处,街一封,没人知道。还是安安静静地守城,等围解了,怎么办都行。”
池脩之给自己定位就是戳这里,吸引火力。可眼下城中出现了疫情,池脩之被坑得很惨!去,照这疫情凶残程度,他要是挂了,双鹰王一绕道,司州要被他踩了。不去,不理会民众死活?显然不行!
曹郡守见池脩之不说话了,忙说:“下官把郎中们叫过来。”
曹郡守做事比较周到,不但叫来了人医,还叫来了兽医。不管是医人还是医兽,此之前见过大官儿就是郡守——就是眼前这位曹府君。听闻池刺史召见,虽然是自己专业领域里谈话,也不由拘谨了一点。医人郎中见过人略多些,稍从容,兽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。
郎中绕了一堆症状,比曹郡守说得略详细一点:“肤呈痈样水肿,溃疡,炭样焦痂,高热、头痛……脸、颈、股水肿……腹痛、咳……”
杵作也补充:“尸……肠、肺水肿……”
描述得极为恶心,池脩之脸色铁青,曹郡守已经听过一回了,再听一遍加剧了暴躁之感——这是他辖区!就算双鹰王被打跑了,池脩之算是凯旋而归,他还要留下来与这疫病死磕!
池脩之又问兽医,兽医略结巴:“回、回……牲、牲畜、并、并没、没有人、人这般严重。”
曹郡守跟着听了满头汗,又不好出言训斥。随着兽医报告完毕,室内陷入了死寂。
池脩之伸出两指交替地敲着桌子,一字一顿地道:“这疽,是人畜都会染上,是也不是?人与畜染其实是一样病,是也不是?”
人医和兽医虽然偶尔有病急乱投医时候,大部分时间还是各司其职,谁都不熟悉对方业务领域,谁也不敢轻易接这个话。大家你看我、我看你,吱吱唔唔了好一阵儿,也没一个应声儿。
池脩之不能强迫他们给一个肯定答案,只有自己推理,一边猜测一边问:“这种病,只要有,牛马染病时候,迟一时人必也染病,是也不是?”
兽医与人医交头接耳地回忆:“是十几年前罢?”“十三年前,有一次。”“唔,听师傅说,四十年前也有一回?是所小城?”“好像是……”
几人商议得差不多了,才由郎中回道:“似是如此。”
池脩之又问:“此病发病,有多?”
郎中道:“一日不到,慢则三、四日,亦有数月。大多发病极!”
池脩之左手食指尖摩挲着鼻头,漂亮眼睛眯了起来,声音很轻地问曹郡守:“目下病畜有多少?又有多少病人?尸体呢?”
曹郡守突然觉得身上很冷!有点哆嗦地回答:“尸体已经集中起来了,准备焚烧。病畜也圈起来了,圈得略晚些,总有百来匹马。人也是……怕还有没发现,这个发病、传得也。”
池脩之冷笑道:“这就够了!”
“?!”
“把病畜和病人集中起来,我要用到他们,病畜按良种折价,州府给付银钱!病人发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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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鹰王眼角眉梢都能看得出火焰形状,连番进攻之下,守城方虽然士气不减。可武力值这东西不是你想高就很高,双鹰王带着他精锐,守城方却只是二、三流部队还有部分民众,这几日城头上守卒里,没穿着制服人越来越多——他们正规军已经被消耗和差不多了。
破城,掠了南朝宰相女婿,修整之后挟裹他南下!
双鹰王很开心,今天城加把劲儿,破了这城,援军就算再到了,也只有追着后面跑份儿,遛南朝军队是件很爽事情!等萧正乾得到消息,他早把定远军给掀了!定远军来支援正合他意,分兵到这里来,定远城守军就少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