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新返回宴厅,黎向晚眉眼含笑地漫步在人群中,空气中飘溢着香槟的醇香,舒缓着她紧滞的神经。忙碌的侍者身影穿梭,音乐悠扬暗香浮动,不时地传来水晶酒杯轻磕碰撞的声音。
黎向晚慵懒的眸光穿过人群落在正与人谈笑风生的洛佑翼的身上,唇角抿起讥讽,原来魔鬼的笑容也能如此动人,尽管笑起来牲畜无害,但是他终究是魔鬼。
黎向晚收回视线穿过人群向餐台走去,除了早餐她还没有进食过任何食物,看到美食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饿了。
拿着餐盘品尝着自己挑选的食物,嗯,味道竟然还不错,食物的美味似乎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快,柔软的嘴角微微的弯起。
“向晚,许久不见!”直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声。
黎向晚诧异的转头,看到一个女人端着一杯蓝色鸡尾酒,姿态曼妙地来到她的面前。
黎向晚望着她,用目光打量着。
眼前的女人脸上的妆容精致明艳,烈焰红唇,浅棕色的长发烫成复古的大波浪,全部拢在左肩胸口,妩媚又不失典雅。
她穿着一件镶着细水晶,背部开到腰际的银白色蕾丝晚礼服,一双同款蕾丝设计十二寸的细跟高跟鞋,让她看起来更为精致窈窕。
黎向晚眨了眨眼睛,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。
“向晚,不记得我了?我是你以前最要好的朋友盛景蓝啊。”盛景蓝艳丽的眼角一挑,虽在对黎向晚说话,但妖娆的眼神却瞟向不远处的洛佑翼。
那眼神,似无声地勾引。
她的身上洒着香水,这股香味并不浓烈,但十分特别,令人印象深刻。
黎向晚嗅了嗅,这股奇异的香味就像是……狐狸精的妖媚气味。
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,黎向晚忽然愣住,惊讶于自己脑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恶毒又带有贬义的词语?
她抬眸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,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她眼里带着些许的挑衅意味。
可是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熟络笑容,心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?
“景蓝?你怎么会在这里?天啊,我们是有多久没见面了?”黎向晚眼珠子转了转,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,跟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有些许的相似,却也有很大的不同。
盛景蓝是她以前在重点高中师大附中最好的朋友,那时候黎向晚每门功课都是第一,盛景蓝是第二。在班里,黎向晚是班长,盛景蓝是副班长,她们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。
只不过高中时代的盛景蓝专心学业,总是穿着学生制服,看上去还是很清纯的,没有现在这么的妖媚。
所以刚才黎向晚一时没有认出来,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是不是又是洛佑翼外面的情人,又是来向自己挑衅的。
现在仔细一看,她果然是自己以前的好闺蜜!只是黎向晚家庭变故之后,就跟从前的朋友断了联系。
听说盛景蓝成绩优异,考取了全国一流的重点学府,还拿了一等奖学金。跟她这种家道中落,不得不辍学赚钱养家的欢场舞女,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,黎向晚自然不好意思再跟她继续做朋友。
“我是佑翼的助理啊,我大学毕业后,就到了他的公司上班,一直是他的秘书兼助理!”盛景蓝红唇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艳丽笑容,自我介绍道。
她没有跟黎向晚说的是,在这之前,洛佑翼出席的每一个商业晚宴,都是由她作为女伴的身份陪同的。
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顺理成章的坐上洛太太的位置,可是自从黎向晚回来后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黎向晚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男人跟位置!!!
望着眼前精致高贵又自信的盛景蓝,黎向晚并没有怎么怀疑她接近自己的动机,反而是亲切的笑道:“原来你毕业后就给洛佑翼做助理啊,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,真是好巧呢。”
巧?她以为她能待在洛佑翼的身边,给他做助理秘书,真的只是巧合吗?
如果不是因为她深爱着这个男人,又怎么会不计名分的跟着他这么多年?
“呵呵,听说你就要跟我老板结婚了,向晚,真是恭喜你啊!”盛景蓝假装亲密的说着恭维的话,其实笑里藏刀,心中早就恨死黎向晚了。
“呃,我……谢谢!”黎向晚神情黯淡,一听到昔日的好友恭喜她嫁给洛佑翼,她听着怎么都觉得是讽刺。
别人不清楚,景蓝还不知道吗?她又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的呢?
“怎么了?向晚,你好像不太高兴?难道你不想嫁给我老板吗?”盛景蓝眼神犀利,心中不屑的问。
黎向晚拥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,居然还做出一副痛苦忧伤的模样?哼,真是虚伪恶心的女人。
“景蓝,你就别取笑我了,我跟洛佑翼之间你还不清楚吗?”黎向晚苦笑。
盛景蓝目光深切:“怎么,难道你还因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?没错,当年要不是洛佑翼,你也不会被学校开除,可是他找人教训顾以枫,不都是为了你吗?”
“为了我?他只是争强好斗,接受不了被女人拒绝!”黎向晚眼里划过一抹憎恨,被盛景蓝清晰的捕捉到了。
没想到黎向晚根本就不想嫁给洛佑翼,既然如此,她何必要霸占着本该属于她的位置?
“不管怎么说,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现在的洛佑翼,拥有千亿家产,又俊美无涛,可是很多女人做梦都想要嫁的钻石王老五,你嫁给他以后可以衣食无忧的做豪门少奶奶,享清福了!”盛景蓝故意试探道。
只是黎向晚脸上丝毫不见任何喜悦的色彩。
经历这么多事,金钱、地位,她早已经看透了。这根本就不是黎向晚想要的。
诚然,洛佑翼是有钱有势,可是那又怎么样呢?
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让她讨厌,更重要的是,她根本就不爱他!
见黎向晚不说话,盛景蓝眼里划过一抹异色,正想开口讥讽,忽然眼角的余光瞄见不远处的那抹高大的身影,在朝他们走过来。
她刻意提高了嗓音,凑近黎向晚身边,问道:“向晚,你,是不是还在想着顾以枫啊?”
顾以枫,听到顾以枫的名字,黎向晚的心里一阵刺痛,仿佛一个小小的伤口裂开来,迅速扩大,直到整颗心哗啦啦的碎掉,变成粉末。
她还在想着他么?
要她怎么回答?
没有人能够体会,她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,不去回想那些同他一起的日子,那些闪亮的、发着光、温暖着她的日子。
这些年她一直苦苦地压抑着自己,心灰意冷地过着一潭死水般的日子。
因为黎向晚真的害怕,怕自己一旦放松警惕就会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,怕自己满怀希望的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人不是他,怕自己克制不住对顾以枫的思念不顾一切逃去他身边,怕自己的**会毁灭一切带给所有人灾难!
所以,她怎么能想他?
她宁愿麻木糊涂,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再受煎熬。
不是她不再爱他,不是因为她不再需要他,相反的是,因为她深爱着顾以枫,她才要和他分离,唯有这样,他才能好好活着,她才有勇气去面对残酷的命运。
黎向晚感到盛景蓝握住了她的手,她温热的指尖触碰上她的肌肤,盛景蓝轻轻的在她耳边说:“向晚,其实,你的命也真苦。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,你不放下前面一个,又怎么能住进另一个呢?既然你都要跟洛佑翼结婚了,就忘记顾以枫吧,否则,你这样下去,就算吃着山珍海味也没滋味啊!”
她的一席话,说得黎向晚几乎要掉下眼泪。
“我知道!可是我忘不了他,我也放不下他啊……”黎向晚痛苦的哭着,心如刀绞。
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心里爱着一个男人,却被逼着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悲哀和痛苦。
如果可以选择,她宁愿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,也不要面对残酷的现实。
跟洛佑翼在一起,总会让以前的噩梦在眼前重现,想忘都忘不掉。
她越是记得洛佑翼的坏,就更怀念着顾以枫的好。
“晚晚?”身边突然响起一个魔魅的嗓音,紧接着黎向晚的身子就落入一个怀抱。
黎向晚心下一惊,目光赫然对上洛佑翼阴郁冰冷的眼眸,她的心一窒。
“洛总?”盛景蓝故作惊讶的看着来人,其实心里在冷笑。
洛佑翼,你刚刚听到了吧?黎向晚可是亲口承认了,她还忘不了顾以枫呢。
这样心里还想着其他男人的女人,你还要娶她为妻吗?
洛佑翼面无表情的对盛景蓝说,“失陪了,我未婚妻身体不适,我们要先走一步。”
盛景蓝礼貌的点头,笑脸相送,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,眸光渐渐冰冷。
洛佑翼拥着黎向晚走出宴会大厅,佐韦的车早已停在门口,两人坐进车里。
洛佑翼轻揽黎向晚腰部的手骤然收紧,黎向晚吃痛的蓦然躲开。
洛佑翼盯着目光惊惧的女人,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快,他漠然的转过脸去不再理她。
他们各自独坐一旁,车子平稳的驶离晚宴的别墅。
冰冷的沉寂漫过静坐的每一人,行驶的车内不时的有光线掠过,瞬间照亮他们冰冷的脸庞,随即又暗淡在夜色中。
洛佑翼的眸子暗沉阴霾,削薄的唇更是不悦地抿起。
黎向晚的目光怔忡的望着窗外,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,忧伤浸染双眸。
而佐韦更是执着他那张千年不变的扑克脸,表情淡漠的开着车。
车内的气氛诡异地安静,佐韦的眼球转动,他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后面的人,目视前方的眸光中划过担忧。以他对洛佑翼的了解,这样的他绝对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方才少夫人已然惹怒了少爷。
担忧的心倏地一抽,他莫名的烦躁起来,他逾越了,他怎能为她担心?这不该是他所涉及的,他的表情迅速恢复淡漠,目光专注的开着车。
车子终于拐进洛宅,刚一停稳,黎向晚就先行下车,她逃似的走进楼里快步上了二楼。此时的她急于把自己隐藏起来,独自一个人****自己的伤口。
洛佑翼步下车子,望着黎向晚仓皇而逃的背影,眸光尽现冰冷,浑身迸出迫人的戾气。
疾走步入卧室的黎向晚身体紧紧靠在墙壁上,纤手死死地抵住心口,紧闭的双眸睫毛颤动,压抑的泪水终于溅落下来,流漫进嘴里一路涩进心里直绞她的心脏。
“轰”的声响,门被人一脚踢开,震得黎向晚骤然心惊,她惊愣地望着破门而入的男人。
颤抖的身子瞬间被洛佑翼抓扯在手里,他鬼魅的眸子阴恻地盯着她,“想他了吗?你魂不守舍的哭成这个德行是为了他吗?”
黎向晚脸色瞬息万变,声音更是抑制不住的抖动,“关你什么事!!你不就是想要看我难受,我现在伤心难过,你满意了?”
洛佑翼笑得森冷,嘴角更是轻蔑的掀起,“别忘了,你即将成为的妻子,你最好忘记他,否则让我知道你跟我结婚以后还在为别的男人流泪的话,我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黎向晚的心直坠谷底,声音嘶痛地低吼:“洛佑翼,你够卑鄙,如果不是因为你,我又怎么会跟他分开?”
洛佑翼凤眸瞬间冰冻,把怀里的女人狠狠地摔在墙上,黎向晚柔弱的身子碰撞的心肺炸裂,头晕目眩,阵阵抽痛让她不能呼吸。
下巴被男人狠力地捏住,魔鬼的声音响附耳旁,“在你的眼里终究只有他,你就这么放不下他,晚晚,你那么喜欢他,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
“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愿意嫁给你!”黎向晚痛心地望着他,“你把我从夜总会接回来,是早有预谋,你费尽心机的拆散我和顾以枫,带我回来,逼迫我爱上你,让我嫁给你,让我对生活充满希望再把我狠狠地摔进谷底,让我陷入绝望,让我承受这样非人的痛苦,为什么?就为了报复?为了你的恨吗?”
洛佑翼有瞬间的迷茫,他竟心痛地把黎向晚拥进怀里,冰唇游弋在她的唇边,“不是,不是的,晚晚,我爱你,我不能让你跟他在一起,不能,绝对不能。”
洛佑翼游弋的唇覆在她颤抖的唇瓣上,温柔的吮吻。
黎向晚木然的站在那里,万念俱灰,仿佛是失了生命一般。
沉浸在拥吻中的洛佑翼终于感受到她的漠然抵抗,他刚刚柔软的心瞬间燎起怒火,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,竟然不屑他的怜爱。
柔软的吻瞬间变凛冽,仿佛要唤醒她麻木的感知,恣意霸道地扯咬着她木然的唇。
一股腥甜极速地在唇齿间蔓溢,刚刚闭合的伤口又撕扯碎裂,疼痛极剧直颤人心。
黎向晚终于从颓败中惊醒,她剧痛的怒火中烧,胸口猛烈的起伏,濒临崩溃。
她愤怒地推开身上的男人,近乎于疯狂地嘶吼:“不要碰我,你这个卑鄙龌龊的男人,你这个混蛋,你这个疯子,不要再碰我。”
洛佑翼的眸子彻底冰冻,他邪起薄唇,阴冷的反问,“你想让谁碰你?顾以枫吗?哼,倘若他知道我是在那种地方找到的你,你说,如此堕落的你,他还会再要吗?”
黎向晚柔弱的身子不住的晃动,怒极反笑逸出冰冷慎人的笑声,“真遗憾,我情愿堕落也不愿意被你这个疯子碰,你这个恶心的家伙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声,黎向晚的脸被掌搁的偏过头去,月光下的左脸五指宛然,红肿苍起,嘴角渗出血迹。
时间静止在这一刻,静默的夜色中黎向晚慢慢转过脸,轻蔑的直视着他,纤指缓缓的抹去嘴角的血迹,红唇一勾竟笑得极为灿烂,“打得好,洛佑翼,你可以再狠狠心,一刀毙了命岂不更干净,你这样逼迫我,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。”
洛佑翼盯着她的左脸,手慢慢抚上她红肿的脸颊,黎向晚的头一偏躲过他的手,脸上尽显不屑。
洛佑翼的手一滞,眼里流溢出微许的心疼迅速被愤怒所代替,修长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扯住黎向晚的头发,声音彻骨的冰冷,“哦,是吗?想死,好,我满足你。”
他的手抓过她的衣裙狠力地一撕,柔软浅薄的料子应声而碎,黎向晚曼妙莹白的身子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。
黎向晚眸光惊变,屈膝踢向男人的膝骨,右手偷袭击打他的脖颈处。
洛佑翼并不后退,膝盖猛顶住女人的小腹,压制住踢过来的腿,大手更是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狠力一捏,腕骨碎裂,纤弱的手一松,银针尽数散落到地上。
黎向晚腹部吃痛,痉挛的俯下身子,被捏断的手腕被拧至身后,肩部传来脱臼般的撕痛,虚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。
洛佑翼用膝盖顶住她下滑的身子,疼痛难忍的黎向晚几欲昏厥,倔强的身子终是被钳制在墙上,她绝望的眸光狠狠地仇视着面前的男人。
洛佑翼感受到女人滔天的怒火,嘴角邪恶的扬起,“不想我碰是吗?今夜我就让你的全身都印满我的痕迹。”
黎向晚被狠狠地摔到床上,她痛得瑟瑟发抖,她悲惨地意识到,今夜的她已是在劫难逃。
她绝望的闭上眼睛,左手握着断裂的右手蜷缩着身子,骨裂的疼痛让她的面容扭曲,额头渗出冷汗。
耳边传来皮带解动与金属拉链松动的声音,黎向晚的秀眉紧拧,倔强的死咬着嘴唇。
洛佑翼冰凉的手指漫过她轻颤的身体,指尖透着慎人的冰冷,所到之处无不激起战栗。
黎向晚的心一寸寸的冰冻,亦如崖壁上瑟瑟损落的小花。
狂风席卷着暴雨骤然而至,身陷其中的她孱弱的亦如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,尽数凋零。
痛苦的折磨是漫长的,冰冷的月光映照着床上抵死纠缠的人,屈辱像刀一样贯穿黎向晚的心脏,椎心蚀骨的疼痛植埋进她的四肢百骸,她的嘴唇渐渐苍白,颤抖的身体慢慢冰冷,难忍的坠痛让她冷汗倾泻而出。
黎向晚清明的意识渐渐迷离,疼痛的身子飘忽游离,眼前的影像雾茫昏沉,混沌的眸光蓦然绽破记忆的闸门。
她仿佛回到那段青葱岁月,看到年少的自己坐在无人的操场看台上,白色连衣裙,浅口的米色皮鞋,荷叶边的白色棉袜,柔软的黑发披在肩上,几缕发丝被微风吹动。
那个她抬起手,将垂在鬓角的发丝别在耳后,细瘦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蓝色的血管,十指尖尖,指甲上泛着天然的珍珠贝般的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