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鹤依旧等在那,叶如陌气呼呼向前走去,说什么也得自己上车,免得被那瘟神揩了油,还一脸无辜相。
马车前,叶如陌暗自提气,面对着高于膝盖的脚墩冲了上去,“哎呦”一声,第一次失败,再来一次,再失败,再一次…。
一旁的云鹤瞪圆了眼,不明所以。
有了林韩若上次的教训,也不敢贸然出手。
就这样,看着叶如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…。终于败下阵来,气喘吁吁地趴在马车上。
再抬起头时,眼前是一双精致的黑皮靴子,再往上是一袭暗红色的金丝织锦,再往上,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,这厮。
是不是吃定自己了?
夜色里,叶如陌抬眸,迎向奚辰逸微弯的眼眸,无奈伸出手,暗道,好汉不吃眼前亏,这账,留着以后慢慢算。
奚辰逸轻轻一提,叶如陌借力腾空一跃,身子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。
叶如陌身子一颤,遂又恢复原状,一声不吭迈入车厢内。
等两人坐稳了,云鹤轻提缰绳,马车便一摇一晃地向前而去。
一路上,奚辰逸微眯着眼,似是假寐。
叶如陌也乐得清闲,听着窗外风声瑟瑟,任思绪神游。
想着林韩若和红鸾姑娘的爱情,让人唏嘘不已。
真没想到,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古代,竟有这么可怕的组织,不知道它因何而存在?
不知过了多久?马车停了下来。
像往日一样,两人下了车便往凉亭走去,路上,奚辰逸伸出手揽向叶如陌的腰身,想把她拉到大氅下,叶如陌闪身避过。
奚辰逸用力一扯,将叶如陌拉了过来,轻拥着,神情暧昧之极,“丫头,你身上哪一处,本王没有摸过?”
叶如陌,“你…。”
“别动…”耳边传来一声轻喝。
叶如陌微微一怔,望向奚辰逸。
夜色里,奚辰逸的俊脸隐在薄雾里,晦暗莫测。
难道?
今晚是诱敌?
神游间,腰间笑穴上传来一股力道,叶如陌忍不住咯笑了一声,娇弱的声音伴着如兰的气息传入奚辰逸的耳中,他的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。
“干吗捏来捏去的?”叶如陌嗔道,神情却是郁闷之极。
这厮要演戏,勉强配合下。
心里却是十万个不甘心,大氅下,摸着奚辰逸大腿使劲拧了一把,耳边只闻倒抽凉气声,叶如陌笑意更浓。
一路上,拉拉扯扯,总算到了凉亭下。
奚辰逸打开暗门,两人便走了进去。
今晚地牢里的烛火更加昏暗,往下望去,牢房里的人似是进入梦乡,两人沿着台阶而下,没过多久,便到了。
抬脚想往牢房去,被奚辰逸一把拉了回来,正想开口,奚辰逸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示意叶如陌往里望。
叶如陌瞪圆了眼,顺着奚辰逸的眸光望向牢房里,手捂朱唇忍不住惊呼,光线阴沉的牢房里,床铺上只留下红鸾姑娘等人的衣物,远远望去,像是有人在睡觉,真人早已不知去向。
空城计?
叶如陌返过身,刚想开口询问,暗门突然被人打开,“哐当”一声,一只木桶从石阶上掉了下来,一股浓烈的火药味随之传了过来。
来不及呼喊,“嗖”地一声,外面射入一只火箭,“腾”地一声,地牢内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
只闻地牢外,杀声震天。
地牢内,浓烟滚滚扑面而来。
一瞬间,脑袋蒙了,完了!冲不出去了…。
……我的银子,都没舍得用呢!
叶如陌心在滴血,被这瘟神骗到这里来送死,这下惨了,小命不保了。
突然,手掌被奚辰逸攥在手心,拉起她便向关押舞女们的牢房里跑去。
叶如陌面如纸色,拍打着,狂喊,“你想死了吗?现在出去还有一线生机,毁了容也就算了,小命要紧。”
望着奚辰逸依旧完美的侧颜,叹道,这厮,永远都是这样,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,依旧保持着妖魅似的尊容,留着去地狱勾引女鬼?
“跟着,别说话。”手中传来一股暗力,一声低喝自耳际传了过来。
叶如陌乖乖地闭上嘴,暗自嘀咕道,这厮留有杀招?送上门寻死,明显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。
几日来,这厮行事高调,完全不符合常理,都是为了今晚这一出?
今晚月黑风高,算准了他们会行动?
思绪间,奚辰逸已经打开了一扇暗门,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通道,铺着青石板,尽头似有一丝光亮,隐约可以听见水滴声。
两人闪身进入,暗门自动合上。
脚踏青石板,向着亮光走去,没过多久,便出了通道。
原来是一处厢房,装修低调不失奢华,堂内正烧着炭火,火苗摇曳,茶几上,茶雾袅袅,明显刚沏没多久。
云鹤、林韩若腰身微弯,态度恭敬,在门口候着。
见两人出来,忙迎向前。
奚辰逸往茶几前一坐,姿态优雅到极处,轻声问道,“人呢。”
“回王爷,人已经被逮住,一死一伤。”
“县衙那边?”
“刺客全被杀了,牢内囚犯安然无恙。”
叶如陌暗道,果然一切都在这厮的算计当中,连杀手分开行动,都算的如此之准。
不知被他当了多少次棋子?看了那么多计谋,宫斗书,脑子还是转不过这厮。
……
“把刺客送入衙门,稍后便审。”
“是。”云鹤轻声应道,脚步却不曾移动,定定地望向叶如陌。
叶如陌眉头轻拧,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又要自己参与其中?
事事瞒着,关键时候总是将就自己,这样好吗?
叶如陌别过头,直接无视。
云鹤充满诚意的声音已经响起,“杀手身中数刀,洒了点止血药好像没什么效果,只怕人未到县衙便保不住了,属下恳请叶姑娘先去看下。”
叶如陌横眉冷对,“……,怎么不早说?”
奚辰逸抬眸,望了过来。
“一百两。”叶如陌挥挥小手,终于有机会把先前的仇给报了。
云鹤,“…。”
什么情况?
这是敲诈吗?太会挑时候了,叶姑娘的智商果真不敢小看。
“成交。”奚辰逸懒懒地站起身,接着说道,“不过叶姑娘可要记得,这人是瘟疫事件的主犯,收了钱便不许提离开的事了,以后安心留下来给本王爷暖脚。”
叶如陌扶额,许久,呐呐回道,“……,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怎会遇见这种人?连诊金也要赖。
云鹤强忍住笑,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?主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。
—
云鹤在前面领路,出了门口一路向左疾行,绕了几处回廊,在一处类似柴房的门口停了下来,两名护卫在把守。
推门进去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往里望去,地面上铺满了干枯的稻草,草上躺着一位男子,昏暗的光线下,鲜血染透了衣裳和身下的稻草,人已经昏了过去。
看来是经过惨烈的厮杀,杀手衣着烂成布条,隐约可见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,旁边洒落着一些白色粉末,应该是止血药。
创伤面这么广,这点止血药简直杯水车薪,怎会立竿见影,如此下去,必定失血过多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