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前倾了身体，像是打量着一个自己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一般。

谁都不知道，他此刻内心的震惊，如同宇宙大爆炸一样炸了开来。

“小蕊，你是……你是认真的？”他不确定。

唐觅蕊点头。

“你的对头是桓景，恰好我的对头也是桓景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所以可以达成合作，你认为呢？”

秦昊天看了唐觅蕊片刻。

这个前一刻还被他拉在怀里索吻的女人，这一刻，坐在他沙发对面的时候，周身的气场忽然翻滚滚动，形成了一片强大的结界。

她镇定的眼神，从容的语气，吐字的时候清晰而有力的力度。

秦昊天不得不承认，唐觅蕊开始有点变得像桓景。

至少跟某个人待得久了之后，她的身上就会不自觉开始像另一个人，像那人的说话习惯、做事方式，而最怕的是，唐觅蕊不像别人，而是像桓景。

如果说桓景是一个至高的无冕之王，那么越来越像他的人，则也会变成一个强大的敌人。

“敌人……”秦昊天在心里轻轻重复着几个字，“又或者是朋友……”

整个房间透着傍晚的暮光。

屋子里的麝香味还没有散去，窗帘半遮半掩，一半洒落在地板上，另外一半则在暮色中半隐半明。

男人和女人，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边，无声地试探、打量。

秦昊天开始意识到，五年过去了，有些事情已经变了。

小蕊已经不是当初的小蕊。

她变得比五年前更加强大了。

这一次她回来，是带着目的而回的，可能是复仇，又可能是其他。总之，她没有办法变回当初他所假象的小女人了。

秦昊天的眼神先是打量，再是忍不住起了波澜，慢慢变成了全新的看待，最后眼神里，甚至带上了几丝的畏惧。

“好。”

秦昊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，前倾身体。

他一改之前的玩味，开始拿出了在谈判桌上对待的合伙人的那份严肃和郑重。

在他眼里，唐觅蕊不再是个风花雪月的女人了。

她的出现，或许会改变他的整个事业格局。

“在我同意合作之前，我想听听，你的计划是什么？”

窗帘涌动，暮色四合。

女人轻声的低语声，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和点头。

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这个房间里，说了什么。

只知道落地窗外是高楼大厦。

它们鼎立在这座城市中，如同追逐一个王者地位。

……

餐厅。

用餐到一半的餐桌上。

桓景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，静静地小憩了一会儿。

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唐觅蕊已经坐在自己桌子面前了。

“你看看你，我去趟洗手间的功夫你都能睡着。”

女孩的面容看过去更加光彩了一些，大概是在洗手间里补过妆了，涂了点樱桃色的口红，脸上的腮红也恰到好处，淡淡的粉粉，显出了好气色。

“我睡着了？”

桓景犹豫了片刻，像是问句。

“是啊，我都不忍心打扰你，猜测你刚才应该是因为公事太累了，所以趁着几分钟的间隙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。”

唐觅蕊给他夹菜，一边夹菜一边嘴里念叨着。

趁着没有任何人注意，她用袖子无声地把桌上的熏香撤走了。

“所以说啊，你工作还是要适度，千万别加班加得太厉害了，到时候身体怎么损伤的都不知道。”

说着，她把一大碗菜夹在桓景的面前，堆出了一座小山一般的高度。

桓景看了片刻，只是笑了。

印象中，唐觅蕊极少会这样。

眼下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融洽，女孩子一边抱怨对面的男士“加班太累”，一边帮他夹菜让他多吃一点。

这样的场景换做在任何人的眼里，都如同一对甜蜜的情侣吧？

桓景什么都没说，静静抬起了筷子。

他用筷子的时候，骨节微微动了一下，分外优雅。

就这么一声不吭的，他把唐觅蕊给他夹的所有菜都吃掉了，还吃得干干净净。

一顿饭末了。

眼看时间也不早了，唐觅蕊擦了擦嘴，提议。

“天也快要黑下来了，要不然我们就回去吧？”

桓景：“好。”

他们站起身来，朝着外面走。

桓景把唐觅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，动作轻柔。

但直到快要上车，桓景忽然用一只手支撑着前面的车门，神色变得急促起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唐觅蕊看着桓景弯下腰，脸色忽然变得极其不对劲，开始慌了。

“李叔，李叔你快看下少爷怎么了？”

李叔赶过来，看了一眼，脸色巨变。

“他吃了什么？”

唐觅蕊立刻把刚才桓景吃的东西急促地报了一遍。

“少爷对豆腐过敏！”李叔一拍大腿，“赶紧送医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