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后悔了,可是好像已经晚了。
——
十分钟以后,手术室上面的灯骤然熄灭。
医生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厉靳南瞬间站了起来,上前,“她怎么样?”
医生费解的看了这脸色痛苦的男人一眼,然后看向自己的院长:“穆院长,已经收集好了。”
穆斯年点头,勾唇浅笑,上前拍了拍厉靳南的肩膀:
“其实我只是取一下她腹中孩子的DNA。”
——
凄清的病房,寂静到死寂。
瓢泼大雨已经转小,细细淋淋的落了一地,可是春雷依旧,闪电把天际劈裂。
病床上的女孩儿眸子微微张着,窗外的闪电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倒影,让她本细软的眉眼看起来略有一些凌厉。
高大的男人出现的屋门口,复杂的眼眸看着床上的女孩儿。
她好像注意到了那灼灼的视线,朝着门口淡然的扫了一眼。
仿佛没有看到那西装笔挺的男人,她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窗外,看着窗外一道道闪电。
病房里寂静到能听见女孩儿那清浅的呼吸,细软微小,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掉。
厉靳南受不了这样的冷寂,放轻了脚步上前,看着她苍白的眉眼,不知道如何去管理自己的表情。
薄唇微微阖动,“穆斯年去检查DNA,如果这是我的孩子,那么你就……生下来吧”
可是病床上的女孩儿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,眼睛半张着依旧看向窗外。
厉靳南沉了沉眸子。
“顾盼,你听到我说话了吗?”
她微微侧脸,眼神冷漠之至,“用我说一声谢谢吗?”
或许是她太过虚弱,声音有些微变,沙哑而低弱。
厉靳南顿了一下,脸上的复杂慢慢的变成了清冷。
“我不想和你吵架。”
而她却闭上了眼睛,露出一脸疲惫,“而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男人眉目骤冷,在她的冷漠中甩袖离去。
——
两天后。
厉靳南正在开会,脸色比以前更加阴沉可怕。
在座高管全部战战栗栗,生怕一不小心触及厉靳南的霉头。
就在这个时候,那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机响了起来,厉靳南冷目看去,是穆斯年的电话。
本没有波澜的心顿时被悬在了高崖之上,而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,他摇摇欲坠。
蓦然起身,紧紧的握着手机走了出去。
只是这短短几步的距离,他的心思翻转不停。
应该是DNA的结果出来了。
他即是希望那是他的孩子,又希望那不是他的孩子。
走进自己的办公室,他重重的喘息了一声,才接起了电话。
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不断的摩挲着桌面,显示着他的紧张。
“是我的吗?”
电话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下,声音平静:“不是。”
平淡的两个字,却在厉靳南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波浪,几乎要把他吞没。
他清冷的面庞露出了痛苦的表情,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掌紧握成拳。
穆斯年有些担心厉靳南,“你还好吗?”
“好。”他毫不犹豫的回答,可是那粗重的呼吸声却出卖了他。
伸手拉开抽屉,他一边拿药,一边哑声开口:“孩子不用留着。”
“她身体不太好,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孩子。”
“……不留”他艰难的说出这句话,把电话挂断,生怕自己改了主意。
苦涩的药丸顺着晶莹的水吞入,他那性感的喉结快速的滚动了两下。
闭上眼睛隐忍着,额角青筋直跳,他沉默许久以后,药效发作,那痛苦癫狂的表情才逐渐的变为平静。
那想要毁天灭地的情绪没了,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里面空落落的一大片。
——
“黑黑的天空疲惫,廖亮的繁星憔悴,虫儿飞,虫儿飞,你在思念谁……”
甜美娇哑的歌声从病房里面传来,让穆斯年有些于心不忍。
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,才硬着心肠推门走了进去。
看着那坐在沙发上撑着身子晃着那白晃晃的腿的女孩儿,穆斯年脚步一顿。
等她的眼睛从窗外阴沉的天空中转移到他身上以后,他才勾唇,露出温和的笑容:
“盼盼,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。”
她那黑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,歌声戛然而止,没有说任何的话语。
穆斯年淡笑:“你怀的不是厉靳南的孩子。”他以为她会吃惊悲伤,会露出什么看起来让人心疼的表情,可是现实和想象差距太大,那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儿脸色平静的怪异,好像她说的话是他意料之中的,点头,“现在做流产手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