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木牢里一出来,沈碧瑶就飞快地被湍急的水流往下游冲去。她不会水,在水中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,只能运起轻功,随水向下游飘去。然后在气息将近之前,把怀里藏着的空心竹子管一头含在嘴里,一头通向水面,就这样飘在水下,一路随水流飘下去。
向下飘了一阵,习惯了水中的浮力之后,沈碧瑶就艰难在在水中控制方向,努力地往岸边靠。忽然,眼前的水面暗了下来,水中出现在许多大圆柱子。沈碧瑶不知道是怎么回来,但是有柱子通向水面,她就可以上去了。于是,看准了一根柱子,抱了上去,然后顺着柱子,慢慢地爬出了水面。
柱子之上,离水面不过一臂长的地方,是一片木顶。沈碧瑶抹了把脸上的水,辨清了方位便挨个扶着柱子,到了木顶的边缘,顺着柱子爬上了去。
刚露了个头,便听到了一阵东西掉地的声音。沈碧瑶猛地抬头一看,就见一个扫把正向自己当头打来。忙一缩头,又躲到底下去了。
惊吓过后,便听得顶上的响起了女人的怒骂声:“混账东西,竟然还敢从水里过来?老娘告诉你,就算我们烟水阁再没生意,也不会去做那些皮肉买卖。你们这些好色这徒要是再敢来,老娘见一次打一次。我们烟水阁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沈碧瑶听得直纳闷,这是在骂谁呢?还把她当成好色之徒了?她也是一个女人,好谁的色呢?
于是,沈碧瑶清了清嗓子,开了声。
“上头的那位大姐,我想你是误会了。我不是来找姑娘的,只是掉水里了,想找个地方上岸。”
上头的人听是个女人的声音,便收了扫把,一脸纳闷地走到水过,探出头来瞧。沈碧瑶也从底下出来了。两人一对眼,那上头的女人便立刻吓退了两步,一脸激动地道:“沉烟?你是沉烟?”
“啊?”沈碧瑶顿时懵了,随即解释道:“大姐,您认错认了,我不叫沉烟。”
那女人再走近前来,仔细看了看,又道:“太像了,简直和沉烟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姑娘你叫什么名字?”
沈碧瑶此时已经在水里冻得直打哆嗦了,便道:“大姐,能让我先上去吗?这水里挺凉的。”
那女人这才反应过来,忙反沈碧瑶拉了上来,又扶着她往屋时走。见她走路时一跛一跛的,便问道:“姑娘这腿……”
沈碧瑶道:“哦,前阵子摔断了,还没长好。”
那女人把沈碧瑶扶进了她的房里,又找来了干的衣裳让她换上了。这才继续问道:“姑娘,你还没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沈碧瑶笑了笑,道:“我?我叫沈碧瑶。”
“沈碧瑶?”那女人愣了一愣,瞪大眼睛惊道:“你就是沈碧瑶?”
沈碧瑶勾起嘴角一笑,不说话。
这种事情,她早就料到了。最近,她在京城风头我么劲,满城大街小巷里都是她的八卦,一听到她的名字,惊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了。
谁知道,那女人惊讶过后,便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,看得她都不自在了,这才一脸慎重地问她:“我问你,你爹可是那位‘龙隐玉山北,凤婷碧莲心’的玉莲公子沈仕昌?你娘可是叫沉烟?”
沈碧瑶道:“我爹是叫沈仕昌没错,可是我娘叫什么,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,你不知道?你竟然连你娘叫什么都不知道?”那女人显得十分惊讶。她完全没想到,竟然会有人连自己的亲娘叫什么也不知道的。
沈碧瑶一边拿着干帕子继续擦头发,一边说:“我听说,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,然后,我就被接到了沈夫人的院子里养。沈夫人好像很忌讳我娘,让谁也不许提她的名字。而且,在院里,大家都叫她三姨娘,没人叫名字。我小时候好奇的时候问过,可是大家都不说,后来渐渐的,我也就没再问了。”
那女人听了这话,不禁鼻头一酸,眼泪就在眼眶时打转。
她拿出帕子拭了下眼睛,道:“既然你爹是那沈仕昌沈状元,你又长得与沉烟如此相似,必定是她与沈仕昌的女儿无疑了。只是,我原以为沉烟妹妹找了个好归宿,却没想到,最后竟然早早地去了……”
沈碧瑶见她哭得伤心,便问:“这位大姐,你与我娘……认识?”
那女人擦干了眼泪,道:“岂止是认识,十八年前,我与你娘,那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。只是好来,你娘与当年名盛一时的玉莲公子沈仕昌相恋,被赎了出去,嫁给沈仕昌做妾,我便去了江南。三年前回到京城,开了这烟水阁。本来还想打听打听你娘的消息,却没想到,消息没打听出来,倒先见着了你……”
“赎,赎出来……这么说,我娘她是……”
那女人点点头道:“你猜得没错,我与你娘,都曾是青楼女子。”
沈碧瑶不禁叹了口气,心想,果然是这样,难怪她是五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,而且还总是被各种看不起。原来她亲娘的身份本就不怎么光彩。
那女人又接着道:“十八年前,你娘是京城第一花魁。我与你娘在同一个楼里,因为我叫如烟,你娘叫沉烟,名字里都有一个烟字,所以便格外亲厚一些。当时,我们还瞒着楼里的妈妈,私底也结拜了姐妹。后来,你爹出现了,一眼便看上了你娘。你娘当时也仰慕你爹的才情,觉得他情深意重,是个长情之人,便自折身价,嫁与他做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