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姐,你一走就是两年,音讯全无,我还以为,还以为你……你既然还活着,为什么不找人给我带个信儿啊?”
沈碧瑶见她哭得这般伤心,一时也觉得心酸很得,却同时又感觉很欣慰,很温暖。不过,这时也只得好生安慰她说:“我这不是怕走露了消息,让爹再抓我回来吗?总之,你知道我还活着,并且不会那么容易死就好了。你三姐我命大着呢。”
沈莲瑶擦了擦眼泪,说:“如今知道你没事了,我也就放心了。这两年来,家里发生了好多事。大姐去年夏天出嫁了,明天二姐也要嫁了,五妹妹现在和李将军走得近,爹爹不知道有多看重她呢。”
沈碧瑶小声接道:“确实走得不是一般的近啊……”
沈莲瑶没听清,问道:“三姐姐,你方才说什么?”
“没,没什么。”沈碧瑶连忙岔开话题,又问:“你说大姐去年就嫁了,她嫁给谁了啊?”
“嫁给裘记胭脂铺家裘员外的长房长子。”沈莲瑶道。
沈碧瑶听了笑道:“长房长子?那嫁进去就是大媳妇了,以后要掌家,当个女主人也不错啊。这亲事,是沈夫人给选指的,还是大姐自己选的?”
“是大姐自己选的。”沈莲瑶说起家里的事来,也没再哭了,仿佛是憋了很久无人倾诉似的,话匣子一打开,就把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了。
“裘家夫人相中在大姐贤淑,说大姐人品好,就派了媒人来说亲。母亲当初是不愿意的,觉得只是个商户,而且又是卖胭脂水粉的,说人家的生意做不大,再做出就是这样,不想让大姐嫁过去,想让大姐嫁到更有钱的人家去。可是裘夫人几次三番地遣媒人上门来游说,后来,这事就让大姐给知道了。”
“再后来呢?”沈碧瑶问。
“再后来,裘夫人的媒人再来的时候,母亲就不愿意见了。大姐听说了,就自已穿了丫鬟的衣瓽,悄悄去见了媒人,还让身边的珠儿打听了一些裘家大公子的事情。大姐听说裘夫人看重她,想把她带在身边学掌家,又听说裘大公子是个老实本份的,做人好,讲信用,这才下了决心,当天晚上就去求了母亲,说想嫁到裘家去。”
沈碧瑶听得咋舌:“没想到大姐平时温温吞吞的没什么脾气,真下了决心,胆子也够大的啊。”
这年头,姑娘家自己选婆家,那说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大事。大姐向来本份得很,从来规规矩矩,就连说话都不多说一个字,没想到这回,还真敢说敢做。
沈莲瑶见她竟然还笑话大姐,瞪了她一眼说:“再胆大也没你胆大,说逃婚就逃婚,还两年不回来。”
眼见着莲瑶说着又要红眼睛,沈碧瑶忙笑着说:“我这不是好好的么?要真回来给那个死老头,还能有这样好?好了,不说我了,说大姐。大姐去求夫人,夫人就同意了?她有这么好说话?”
“母亲当然不同意。”沈莲瑶说起这事来就忍不住叹气,她道:“我也是这时才真正看清楚,我们几个在母亲眼里,那就是养来换钱的。母亲不同意大姐嫁到裘家去,想把她嫁给舅爷介绍的一户大商户人家去,可大姐一心只认裘家,甚至以死相逼。母亲怕把她逼急了,大姐也会像你一样,闹出逃婚这样的……事来。就给大姐提了个条件。”
沈碧瑶越听越觉得这事情太像小说,太像电视剧了。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,该有的跌宕起伏,波澜壮阔,一点都不少。立刻就接着问:“提了什么条件?”
“母亲说,要是裘家能像张员外那样拿出六十担抬彩礼来,就同意让大姐嫁到裘府去。”
“六十抬?她这是要卖人呐?”
六十抬彩礼,沈碧瑶都觉得快听不下去了。一品大员嫁女不过六十抬彩礼,裘家不过有几间收益不错的胭脂铺子,沈夫人开口要六十抬彩礼,这绝对是漫天要价。
沈莲瑶叹道:“还不是那个张员外,当初抬了六十抬彩礼来要娶三姐你,这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,母亲在外面不知道在外面多有面子。可是转眼你逃婚了,彩礼给抬回去了不说,而且母亲也没脸出去见人了。所以说六十抬,不过是想找回脸面来。”
“哼,脸面?里子早坏透了,还摆脸面,自欺欺人罢了。有内涵的人才不会活在别人的嘴皮子底下呢。”沈碧瑶轻嗤道。
“哎,说得容易,可又有谁能做到呢?哪里没有是非口舌?就是想躲也是躲不掉的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沈碧瑶又问:“裘家真出了六十抬彩礼?”
“裘家哪里出得起那么多彩礼啊?”沈莲瑶现在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她道:“大姐当时都快死心了,可是后来她又不甘心,哭了一晚之后,就溜出去找了裘大公子。”
“她,她自己去找裘大公子?”沈碧瑶这回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这才是真大胆呐,她就不怕被人看见说闲话吗?”
沈莲瑶说:“我觉得大姐应该是被逼急了,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。要知道,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,要是一朝嫁错,那一辈子可就这么毁了。”
沈碧瑶点了点头说:“以大姐那种万事不出错的性子,能做到这一步,确实是孤注一掷了。再然后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