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可是……不过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,也不至于搭上你的一条命去。你是何身份?她又是何身份?何况她并没有死,楼主你……你该不会是对她……”易闻想到那个可能,瞬间心情十分复杂,简直有些不敢相信。
古璟瑄神情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到别处,低声道:“你想多了,我只是,只是不想她有愧于她……只要把她脸医好,我便让人把她送回京城去。到时候,她嫁人也好,逃婚也好……都与我无关。”
“既是如此,你又何必非要去冒这个险,直接为她指个好人家,不是更……”
古璟瑄不耐地摆摆手,道:“不必再说了,去准备。”
易闻见再劝也是徒劳,只得转身离开。
易闻一走,古璟瑄便坐到床边,神情复杂。良久,他轻叹了一声。
他是何身份?沈碧瑶又是何身份?他从没把自己的命看得有多重,但却无法把沈碧瑶的命看轻。现在的身份,并非他想要的,现在的亲人,也并非他所想。细想起来,他竟然会觉得,有些羡慕起沈碧瑶的性子来。
至少,她能做到想逃婚就逃婚,说走就走,毫无牵挂,就算沦落成乞丐,也不见一丝颓然之色。只有在她得知自己脸毁了的时候,才见到她真正伤心难过……
有时候古璟瑄完全无法明白沈碧瑶究竟是何心思。逃婚此等大事,能让她声名皆毁,居无定所,随时有性命之虞,可她却似全然不在意。但只不过毁了相貌,在楼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,她竟会想去寻死?难道相貌于她而言,竟比性命还重?
但无论如何,古璟瑄不想见到沈碧瑶如此。纵是她并无怨他怪他之意,他依然无法释怀。
他此生从未亏欠过任何人,只一个沈碧瑶,他亦不想与她再有牵扯。
他是她的孽缘,与他再无牵连,沈碧瑶才能一生安顺。当初,那个自称是她生母的女人,不也为了自己与他兄长,而将他弃如敝履么?
决心一定,古璟瑄便不再多想,收拾好东西,只等明日一早启程。
而另一边,得了命令的易闻,却并未着手去安排次日启程事宜,而是拿了一壶酒,找上了江成。
江成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笑道:“不值钱的,你怎会想到找我喝酒,酒量那么差,就不怕又让我给灌趴下?”
易闻苦笑一声,道:“把我灌趴下最好不过,说不定,楼主见我醉死过去,明日便不启程了。”
江成一愣,转过头来问:“启程?去何地?”
易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,方道:“去雾云山,闯鬼门关!”
“什么?”江成惊坐而起,瞪大双眼,忍不住嚷道:“楼主要去闯鬼门关?”
话音刚落,房门立刻被人推开,宫月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,道:“楼主要去闯鬼门关?此话当真?”
易闻也惊起身来,问:“宫月,你几时回来的?”
“方才。一回来便听说楼主要去闯鬼门关,此事到底是真是假?”宫月进得门来,咄咄逼问。
易闻叹了口气,坐回桌前,只喝酒不语。
宫月一见,便知道了答案。她沉声问:“到底出了何事?竟然非要去闯鬼门关?可是楼中有人中了奇毒?是祁风?”
易闻摇了摇头,道:“沈姑娘投湖寻死,楼主想去请来欧阳呈,医好她的脸。”
宫月听罢,怒火中烧,一掌拍裂了桌子,咬牙切齿道:“我就知道,那个女人是个祸害。”
易闻迟疑了一阵,却道:“此事,不能怪沈姑娘,她只是……”
不料,宫月却未听他的话,只说了一句:“我去与她说。”便立刻转身出去了。
江成见她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,正跟过去,可易闻却拦下了他。
他道:“让她去吧,说不定,楼主会听她的劝。”
江成迟疑道:“但楼主向来说一不二,宫月去劝,他就会听?”
易闻想了想,摇了摇头,又道:“试试吧,万一会听呢?鬼门关那种凶险之地……去了,便可能回不来了,若能劝住,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可是,易闻与江成都没有听出,宫月说的此“她”,非彼“他”。
宫月怒气冲冲地向房走去,快要走到她房前时,忽然想到,她房间隔壁,便是楼主的房间。略一思索,便放松了脚步,轻推房门,闪身进了沈碧瑶的房间。
此时,梨花正好不在,沈碧瑶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,察觉到有人来,抬头看了眼,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。
“你,你来做什么?”沈碧瑶一脸警惕地看向她,并且不着痕迹地向床边移了半步。
宫月道:“怕什么?我又不是来杀你的,只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,敢不敢跟我出去?”
“干吗要出去,有什么事,就在这里说。”沈碧瑶道。
宫月冷笑一声:“你不敢?”
沈碧瑶悄悄握了下拳,梗着脖子说:“有什么不敢的?”
“敢就好。”宫月话音未落,人已飞身近前,抓起沈碧瑶的胳膊,瞬间就带着她从房间窗户飞了出去,沈碧瑶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。
等落地时,沈碧瑶面纱下的脸已经吓得煞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