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等了半晌,老太太要么与她讨论花草,要么与她闲聊书院,再或者问她晚饭是否可口,对吕文山的唐突只字不提。
阮筠婷口中虽然配合老太太的话题,心里却不能不感到失落。原来为了家族利益,随意被牺牲掉或许在老太太眼中都是一种荣耀吧,自己的外孙女险些被登徒子轻薄了去,在整体利益面前,老太太竟然一句安慰和解释都没有。
一边吃着东西,阮筠婷一面分析。其实老太太闭口不提的道理不难理解,如今徐家和吕家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,宫里两位娘娘和战场上的二老爷与吕监军,这两对明面上斗争激烈的人,很有可能随似乎打破僵局。
皇帝是玩弄权术的高手,他擅长也期望的,便是朝堂中各派大臣互相制衡。如今徐家和吕家相互制衡,朝堂稳定,若是吕文山的那件事被抖了出来,吕家定然是要受罚的,那么徐吕梁家的平衡就被打破了。天平另一端的吕家受罚士气低落,会下沉,徐家这边又握有兵权战功赫赫,就会翘起。枪打出头鸟,一边独大,接下来的便是要被打压。两家互相牵制制衡,皇帝放心,他们才能安全。
要知道,卧榻跟前岂容他人安睡?皇帝是不会允许天底下出现功高震主的人的。况且这人又是皇帝一直忌惮的。二老爷手中的军权,在大战之后皇帝能放心吗?
徐老太太深知这一点,必然会领会精神,不会让变故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。
所以阮筠婷的这件事,在家族利益的红潮下,被淹没了。
用罢了晚饭,时辰已经不早,阮筠婷和三太太一同行礼退下了。
离开松龄堂,阮筠婷一直往北边走就是她的静思园了。而三太太则是要往东。
平日里三太太都是乘轿子或是小油车代步的,今日却没急着离开,而是叫住了阮筠婷。
“婷儿,作为你的舅母,也作为现在咱们徐家的主母,我不得不告诫你几句。”三太太颇有威仪,趾高气昂。
阮筠婷心里其实烦躁的很,可三太太如今在风头正盛,与她作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,只能耐着性子笑道:“太太有什么吩咐便是。”
还算识相。三太太鼻子哼出一声,道:“你如今也是订过亲的人了。无论如何自恃美貌,也不该再与男子有过多来往。若是戴家的人知道了,届时毁了你的婚事和前程是小,伤了咱们徐家的体面是大。若真有这一日,可别怪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不给你留情面,直接将你撵出去了事。”
还动撵走她的心思呢?阮筠婷苦笑道:“三太太说的是,婷儿铭记在心。”上一次吕国公来“炒家”,老太太后来进宫面圣时,三太太就已经撵过她和岚哥儿一次。只不过当时迫于情势,因着外有吕家为敌,且他们姐弟无人可以依靠,才忍耐了下来。阮筠婷现在所想的,和当初却是不同。
她巴望三太太能出言撵他们走,怕三太太也不敢呢。有戴家的关系横在那,连吕家都忌惮,更何况是他们。三太太若要撵她走,老太太第一个就要罚三太太不顾忌全局,难道吕家来要人,三太太还能再变出一个阮筠婷来?现在他无论说什么,也都是过嘴瘾罢了。
阮筠婷的脸回去用煮熟的鸡蛋揉了揉便已经消肿了。红豆和婵娟见阮筠婷面色不快,也没敢多嘴。只余吕文山回府有没有与吕国公说起此事,阮筠婷自然不得而知。
次日清早,阮筠婷用罢了早饭去老太太处请安,才刚要离开松龄堂的时候,外头突然有小厮撒腿奔了进来,大声道:“老太太,老太太,边关捷报!二老爷打了胜仗了!”
“什么?!”老太太激动的站起身,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左一右扶着她到了门口,大太太掀起门帘问:“你说怎么回事?”
那小厮跪在地当间儿,激动的道:“边关大捷,二老爷大败难处余孽,退敌千里,收复城池两座,难处余孽短期内不敢再来骚扰了。”
“太好了!”几位妇人面露喜色。
阮筠婷也应景的笑着,可她的笑容与老太太的笑容一样,都不达眼底。因为他们同时响起了那个花猫的故事。
“不过……”小厮犹豫了一下。
“不过什么?可是二老爷受了伤?”老太太很是担忧。
小厮摇头:“二老爷没有受伤,出事的是吕监军。边关那边来的消息虽然是捷报,可吕监军却在军中离奇暴毙了。”
“什么!”老太太闻言,面色凝沉。(未完待续)RQ