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何深夜在此处流连?”他淡然问道,神色坦然,一如往常一样。
上官白用力抿紧嘴唇,冷冷的盯着他,眼眸中,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善意,有的,只是浓浓的戒备与敌视。
南宫无忧心尖一颤,眸子里染上的暖意,当即冷了几分。
“……”他同样陷入沉默,他出现在此,又是深夜,这事绝不可能会是巧合。
两人冷淡的目光在空中撞上,气势逼人,谁也不肯低头,谁也不肯让步。
夜里寒风肆虐,衣诀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。
耳鬓的白发如群魔乱舞的海藻,在风中肆意摇曳。
“我带你回去。”半响后,他率先收回视线,试图去牵上官白的小手,带他回东御宫。
但他的动作,却被上官白警觉的避开,不肯让他碰触到自己。
南宫无忧微微凝眉,眸中的漆黑愈发浓郁,似一团黑洞,深不可测,“为何闹脾气?”
他哑声问道,神色平静。
上官白终是年纪小,论耐力,论演技,远不是他的对手,南宫无忧平静淡然的样子,将他心底那丝怒火挑起。
他咬牙道:“我要见娘亲。”
言简意赅的四个字,却让南宫无忧的心彻底沉了。
他这么晚出现在此,又提出这样的要求,只怕是知道了什么。
“你娘她身体不适,在宫外调养,不能随便见人。”他解释道。
“你不用再说谎骗我,我知道,娘亲就在里边。”上官白指着后方破败的院落,一字一字沉声说道,揭穿了他的谎言。
南宫无忧眸光暗沉,不置一词,没有解释,没有争辩,像是默认了。
“你快放娘亲出来,不许关着娘亲。”上官白咄咄逼人的命令道,虽说从妹妹口中得知,把娘亲关起来的人是他,但在上官白心里,始终记得,这人对他们一家的付出,没有把他往太坏的方面想,还以为是娘亲同他争执,闹别扭,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。
“太晚了,你该回家歇息。”南宫无忧直接忽视掉他的要求,脚下一个错位,身影似鬼魅般,跃至上官白身后。
他刚想转头,与他拉远距离,谁想到,南宫无忧的速度比他更快,手起刀落,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,劈在上官白纤细脆弱的后颈上,将他劈晕过去。
上官白小小的身躯软绵绵的朝地上瘫软下来,他急忙伸手,将他抱了个满怀,避免他摔倒在地上,受到损伤。
“将他带回东宫,加派人手,密切注意东宫的动向。”他向暗中吩咐道。
在北苑外围严家把守的影部侍卫,当即现身,从他怀中将昏迷不醒的上官白接过,安稳的抱在自己怀里。
“请主子放心,属下定会加强人手,不会让主子失望。”隐卫毕恭毕敬的说道,尔后,便带着上官白,往东御宫的方向飞去。
短暂的事故后,南宫无忧这才迈开步伐,进入院落,他的步调很是缓慢,寡淡的面容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事。
小白他无缘无故怎会找到这里?且看他那样子,并非是凑巧找来,而是冲着这处来的。
南宫无忧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,只有一点,那便是,上官白知道,他的娘亲就被关在此处。
眉心暗暗皱紧,要将她转移了吗?
修长的手指缓缓将殿门推开,屋内一片漆黑,唯有窗外斑驳朦胧的月光时不时浇洒进来,为这昏暗的殿宇,增添几分光亮。
南宫无忧准确无误的找到通往内室的路,绕过厅中的摆设,畅通无阻抵达床边。
满是深情的眸子落在帐幔中,那抹倩影身上,竟舍不得挪开。
仅仅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,他的心,便会被填满。
这是他人生中,唯一的,仅有的重要存在,为了她,他可以付出一切。
手指缓缓探出,想要触碰她的面颊。
上官若愚一直在装睡,自从风瑾墨告知她那些爆炸般的消息后,她的大脑就没办法再保持镇定,她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来消化,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双眼蓦地睁开,如月光般清冷的凤眼,直勾勾盯着他,隔在两人之间的,是那道朦胧的鹅黄帐幔。
她看着他,似审视,似充满了敌意。
南宫无忧心尖猛地颤了颤,伸手掀开帐幔,微凉的手掌轻轻捂上她的眼睛。
“不要这样看我。”永远不要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。
“大夫人,我娘她,是谁杀的?”上官若愚冷不丁吐出的一句话,让他浑身僵硬。
她怎会忽然问起这件事?
一股不详的预感徒然从心底升起,他的神色在瞬息间,变化数次。
“是不是你!”他的反应恰好正式了她的猜测,若不是他,他怎会这般惊讶?怎会流露出一丝惊怒?
上官若愚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,不仅是愤怒,还有比那更加强烈的,更加炽热的,像是要将她的胸口撕裂开一般的剧痛!
“怎会突然提起此事?”南宫无忧很快便镇定下来,幽幽问道。
那双黑眸,仿佛晕染着世上所有的黑暗,黑得不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