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十九极少理会苗姨娘,纵然她是他的青梅竹马,在她选择了别人之后,他对她也兴不起半分的兴趣了,苗姨娘身边的丫头他更不会上心,乍一看,自然不认得此人。好在他记忆力超群,眯了眯眼,便道:“谷香?”
“婢子在。”谷香抬起脸来,红肿的眼眸中满是乞求,叩头道:“侯爷,姨娘再也不敢了,姨娘对您是真心真意的,如何也不会对您动丝毫谋害的心思呀!那东西并不是姨娘要害人,是前儿姨娘说屋里有老鼠,才叫婢子去买来的。您若不信,药铺子里还应当有记档的,您大可以去查。姨娘对您痴心一片,您可以不喜欢姨娘,却不能冤枉她啊!求您开恩,饶了姨娘吧!”
谷香长篇累牍的说了许多,似也觉出自己这番话在主子面前说的不妥,咬了咬唇,连连叩头道:“婢子自知逾矩,稍后就去领罚款,侯爷您随意处置婢子,怎么都行,求您千万不要冤枉了姨娘。”
霍十九垂眸看了看谷香,并未像她猜测中的那般勃然大怒。而是玩味一笑,道:“她倒是好运气,身边竟有你这般忠心耿耿的丫头。你起来吧。”
谷香一愣,抬起头,摸了一把脸上的涕泪。很是惊讶高高在上连话都懒得与人说的侯爷,竟然会与她一个小丫头这样和气。
霍十九温和道:“是非曲直,不是你个丫头可以测断的。你去吧。”
“侯爷……”谷香眼泪又流了下来,刚预开口再求,一旁才刚赶到的管事嬷嬷就满脸堆笑的上前来给霍十九行礼:“侯爷息怒,这丫头拎不清,老奴这就将人带下去好生管教。”一个没看住就让这丫头跑了来,若非今日运气好赶上侯爷心情不错,她还有命在吗?
“你个死蹄子,还不赶紧走!别跟这儿碍眼!”
谷香被管事嬷嬷拉了起来就往外脱去。她挣扎着,但对上霍十九冷然的目光,挣扎的力道却弱了。方才情急之下冲来的胆量仿佛方才都用尽了。
眼看着管事嬷嬷与谷香就要离开院落,霍十九淡淡说了句:“谷香忠心为主,其心当表,也不要苛待了她才是。”
管事嬷嬷闻言当真惊讶的很。当即回过头来,陪笑行礼道:“侯爷说的极是,老奴遵命。”又踢了谷香一脚,“还不麻利儿的谢恩!侯爷这是饶了你的性命了。”
谷香还处在惊诧之中,原本她还觉得霍十九只一心宠爱着嫡妻,连陪伴了他多年的苗姨娘都不要了是很绝情,现在看来,倒是因为霍十九并未责怪她的鲁莽而心生动摇。
姨娘吩咐她买了砒霜……的确是去过小厨房的。
“婢子谢过侯爷。”谷香叩头行礼。
霍十九随意摆手示意二人离开,待管事嬷嬷拉着谷香退下了才转回身,正看到蒋妩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,许是暖房中阳光充足,她又穿的厚实做了会子活儿,这会儿额头有了一些细细的汗水,鬓角垂落的发丝也显得潮湿,更使得她红润的面庞娇嫩如三月初春枝头初结的花苞。
“妩儿。”一见到她,他就忍不住满眼笑意。
蒋妩张着双手,指头上都是泥污,笑着到了他跟前,道:“苗姨娘怎么了?她都安分了很久了。”
霍十九与她并肩走向暖房,道:“欲壑难填,若当初将她赶出门去,让她过上衣食无着的日子,她想着的就是怎样活下去,可没心思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。如今我给她吃给她穿,她反而想着怎样得到更多。”
“人都是这样,这是本性。”蒋妩没有细问霍十九苗姨娘到底做了什么,左右霍十九不愿意与她说起,那就是他自己有自己的打量,她相信他。
霍十九不见她追问,心中对她这性子的喜欢又深了一些,没有哪个男人是会希望妻子对自己不信任的。也不会有男人希望妻子整日咬着过去的那些破事不放。蒋妩从来不会翻旧账,就算是眼前发生的事,蒋妩也不会轻易追问。除非是他做的事会危害到他自身的安危。
回到暖房,霍大栓问了霍十九几句,霍十九只说是公务上的事。霍大栓虽对儿子有一些掌控欲,但也知道朝堂上的事他懂得的少,不好插手,便也不追问了。
到用了晚膳,蒋妩就带着七斤回了潇艺院,搂着孩子在暖炕上玩。
霍十九则与曹玉去了外院,一处偏僻的院落。
此处正有霍十九得力的手下在行审问之事。
苗姨娘身上雪白的中衣已被抽出了一条条交错的暗红的血痕,鬓发散乱的被吊搞了双手半悬着。霍十九与曹玉进门时,她已经晕了过去,正耷拉着脑袋,狼狈不堪。
见霍十九进门,两中年汉子都行礼:“侯爷。”
“嗯,把她弄醒。我有话要问。”
“是。”
两汉子都是个中老手,对犯人行刑绝不会含糊,就算是对女流之辈也绝对不会心存怜惜。当下拿了冷水来,照着苗姨娘头脸上泼去。
苗姨娘身上的鞭伤交错,本已被疼晕了,突然有冷水兜头而来,刺激了身上的伤口像涂了辣椒一般痛楚难当,尖叫了一声张开眼。